一艘大船的故事

昌吝超林

　　一艘在大海中漂泊的大船，旗号“”，至于船到底有多大尽可发挥想象。自从80年代在造船厂进行大修大补后，这艘大船已经快速航行了超过30年。在这30多年中，不乏令人激动的时刻，不管是什么因素造成，这艘笨重的大船竟然能够急速超车，以几乎是世界最快的速度快速赶超了数年，不仅身旁各艘同吨位的大船望而兴叹，就连不远处的快艇们竟也难以望其项背，不啻为世界航海史上的一大奇迹。驶至今日，抬头一看，OMG，前面只剩一艘叫美帝号的大船了，船员们欢欣鼓舞、奔走相告，面对之前还交过手的倭国号大船回眸一笑，甚至嗤之以鼻。胜利就在眼前，以目前的速度超越最后一艘船看来是指日可待了。
　　实际上，30多年来，这艘大船倒也并非一帆风顺，期间不乏大风大浪、沙石暗礁。就拿97年的一场史无前例的飓风来说，心有余悸。当年，面对这场灾难，身边的小船们纷纷卸下没用的大包小包，以求最快的速速冲出漩涡。但是我们是大船啊，其他的无所谓，面子可比什么都重要，就在身旁的其他大船也纷纷卸货仓皇逃跑的时刻，号依然谨记失什么不能失风骨的古训，“我们要做一艘负责任的大船”，毅然决然地背负沉重的负担艰难前行，并将飓风的重心尽可能的吸引过来以让“兄弟”们渡过难关。飓风过后，小船们行驶的风驰电掣，但船员们还算讲良心的回头给一身疲惫的号鼓掌，竖起大拇指说“好样的”，号负责任的形象基本树立了起来，但似乎又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空气中也不时飘来小船上部分船员的不屑和嘲讽。让号的船员心里酸酸的。
　　80年代初的大修大补用料和做工都堪称上乘，经此一役，号并未伤筋动骨。只是在过程中累死了一批身体不太好的船员，内部有小范围的不和谐声音，还好船长人心宽厚，抚恤以及宣传工作做得相当扎实，困难很快过去了。
　　风暴过后，虽然负重前行，竟然又轻松的超过了身边的所有的船只，这让船长及一众船员大喜过望。到此，实际上大部分船员包括很多船上的中高层都不明白号跑的如此之快的原因，难道改革之余威有如此功力，竟能在20多年之后依然拖着这艘大船狂奔？实际上，有部分船员还是能够洞悉其中奥秘的。
　　在号从修船厂出来并起航不久，这艘船的面貌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满身的破铜烂铁，找不出一件像样的零件：发动机是解放战争后从长江边上捡的，其他船都开始使用油气动力，号还只能烧煤；船身的钢板虽然刚刚涂上了厚厚漆，但仍无法掩盖更深的锈迹；甲板上的大烟囱冒着滚滚浓烟，把身后的那些撒哈拉的小船给熏的漆黑。就是这么一艘船，却要养活远大于其他船只的船员数量，更要命是，船员们虽经过数千年的优良教育和文化陶冶，基本素质还是可圈可点，但是经过十几年的船舱内斗，现在已经基本落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境地。不过，人在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无法满足的情况下往往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力。原来船上施行的是乌托邦制度，由公家养活船员们的衣食住行，大家伙的工作积极性都不高，改革动员大会开完之后，船员们突然之间有了自己的空间，可以自己打渔卖、可以种海带、船内可以做生意、船与船之间也可以互通有无。这一变革的作用可不小，这些平日吃不饱的船员们顷刻之间有了十足的干劲，加上旁边大船的富裕船员和官员们有偿提供的各类捕鱼工具、加工设备、最新技术以及管理理念，号一天一个样。眼看着鱼越打越多，小生意也发展起来了，工厂作坊、商店当铺、酒楼舞厅、赌场会所应有尽有，连周边船只都充斥着Made in Tianchao的各种产品。船员们的生活起居也愈发像样，船上的税收和财政衙门也忙得不可开交、不亦乐乎。这些年，大船陆续换了新的零部件，船体和甲板换上了倭国产的钢板，发动机更换了GE公司生产的最新款、最大功率机器，大船在原先的基础上又加盖了几层，官员们的办公室被安排在了最新的塔楼中，360度海景、80寸液晶电视、镶金马桶、鳄鱼皮沙发，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办不到。船员们的生活也是日新月异，起居室重新装修了，原来每天只有小鱼小虾吃，现在不管多贵的海产品都吃腻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样样都有，有的做小生意比较早的船员甚至建造了自己的私家小艇。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慢慢地，有了钱的船员或官员们发现，做鱼虾生意、手工作坊甚至开工厂赚钱实在太慢太辛苦了，正值大部分都在置换新居的时候，不如干脆将自己的鱼虾生意卖掉操起建房的营生，美其名曰发展商。这项生意想象不到的好，投一百两银子找钱庄借500两，期间再拖欠点供应商、包工头的工钱，不出两年就能给你赚回二百两回来，更爽的是产品不愁卖，还没等建好大大小小的官员、船员就双手将银子奉上了；有牛逼的发展商几乎零成本买到船舱原来放垃圾的地方，清理了一下垃圾，就拿着半成品的设计图让其他人乖乖把钱送过来了。房产的投资热潮让物业价值坐火箭一般直线上升，开发商很高兴，购房的更高兴，大家猛然发现天下竟有如此美事，不用劳动只要买个舱位就大可悠闲自在，坐等升值，于是乎大家前赴后继涌入这波赚快钱的热潮。当然，最高兴的还是一干船上官员们，不仅能坐收渔翁之利，而且眼看着鸡的屁、财政收入是节节攀升，百姓安居乐业，必将流芳百世，怎一个爽字了得。
　　2008年，带头大哥美帝号中一个叫雷曼的钱庄突然暴毙，原因是它除了干传统的钱庄生意，更暗地里鼓捣了大量复杂的衍生交易，俗称影子银行，最后因为流动性收紧引发连锁反应最终倒下。要知道，美帝号的这种类似接力的交易游戏早已是公开的秘密，随着交易的深入，风险和收益同时转嫁，大家心里多少明白这是不可持续的，但因为在出事之前这种交易的确能赚到可观的收益，多数人愿意为此铤而走险：“游戏还没结束，哪有那么倒霉刚好轮到我”。风暴还是不期而至，船员们的信心遭到了巨大的打击，纷纷抛售手中的各种资产变现，以求落袋为安。根据美帝号上著名的富翁船员索罗斯的反射理论，当人们的预期发生变化后，预期的反转会受到加强而使得趋势更为明显。果不其然，风暴的破坏力异乎寻常的大，所有美帝号的大小钱庄、当铺均未能幸免，大点的变卖家产勉强活了下来，小的干脆关门歇业，一时间，钱庄以及周边的行当尸横遍野，好不凄惨。
　　按理说美帝号的坏消息应当是号的好消息，刚好趁机放开马力追赶，难说一不留神来他个弯道超车，一劳永逸。不幸的是，美帝号的各大钱庄在号有大量的投资，号的物业市场如此火爆，引得整个航海业垂涎三尺，所有的美帝、腐国、倭国等资本主义船只的富裕船员和铺子都将大量的银子投向了号的物业市场来分一杯羹。随着雷曼钱庄的事发，这些外来资本为了自保，纷纷抛售自己在号的资产，最终的结果颇为讽刺，作为风暴中心的美帝号，其股票指数最大跌幅大约为20%，而号称与这些资本主义船只划清界限且有严密防火机制的号，风暴中的股票指数跌逾60%，堪称人类历史上的最大股灾之一。而原本火热的物业市场，在资本外逃以及预期改变的情况下，已经呈现支撑不住的境况，物业的买卖异常清冷，价格在不断下跌，号上多个物业大亨，如恒大、碧桂园、顺驰，均陷入了破产的边缘。
　　在风暴中，社会主义船只的优越性在此时再次发挥了强大的力量，在总理船务大臣的策划和直接指挥下，号的管理层投入了四亿两白银进行自救，这些白银主要干嘛去了呢？按照官员们的设计和初衷，这些银两应该主要流入那些在此次风暴中风雨飘摇的店铺和作坊，帮助它们渡过难关，支撑其后续的经营和扩大生产。没想到的是，最终这些银两的大部分都进入了原本已经过于火热的物业市场，主要的作用是接手了美帝号等船员们抛售的资产。这一下子让一筹莫展的开发商们喜笑颜开，炒家们又重返市场，眼看着物业的价值是一天一个样，繁荣程度甚至超过了风暴之前，开发商们一边忙着数钱，一边不忘感恩，恨不得给船上官员们立个牌坊供着，以求万福。好日子来的太突然，连原本打算关门歇业的小作坊、小商铺也重现生机。这些小作坊、小商铺本身经营情况并不好，基本属于面临淘汰的境地，在钱庄那里也是永远的孙子，低声下气的才能借点钱勉强维持生计，谁知这四亿银两进入了钱庄后，钱庄的老板们不能眼看着银子放着不生财啊，于是千方百计的往外借银子，连一直嗤之以鼻的这些小作坊、小商铺也陪着笑脸央求多借点银子出去。这些小生意人面对突然的上位欣喜若狂，一方面拿拿架子教训一下这些钱庄的伙计，“风水轮流转，小子落到我手里了吧？”，一方面心里也在盘算，这么容易借到钱还是平生第一次，为何不多借点？开发商、炒房客、小作坊、小商铺，号因为他们的贡献又重新繁荣起来了，看来超越美帝号指日可待啊！
　　繁荣的表象下面从不乏暗流涌动。眼看着物业的价格一天天升值，部分有房产的船员心里偷着乐，但更多的手中没有物业的船员暗自神伤，或者恨自己拿不出那么多银两，或者恨自己出手太慢，更多的是恨这些开发商、炒房客以及各级船政官员们推高了价格，事实上物业的价值确实已经远远背离了实际价值以及船员们的收入水平。渐渐地，部分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跟不上物业价格上升的步伐，累觉不爱，开始作永不买房的打算，一部分还有一些积蓄的仍在四处凑钱想买个屋子，而更多的已经逐步认识到这种趋势是不可持续的，没有什么东西的价格是永远上涨的，而且没有正常的商品其价格是远远脱离购买力的。于是，物业市场再次陷入了低迷，业主们或者不想赔钱、或者不想少赚，价格挂的仍然高高在上，但成交量已经很少了。开发商按照以往的惯例，认为号管理层会依旧救市，有恃无恐，但部分开发商已经开始降价卖房，更具代表性的是，号的首富已经将其号的所有房产全部变卖投入了腐国。但大部分还在硬撑，而且可能还能撑一小段时间。
　　就在此时，落后的小作坊、小商铺开始批量倒闭了。他们借到了银子被冲昏了头，纷纷扩大规模，这些原本在滩涂中拼死挣扎的小鱼小虾们，竞争胜出回到大海是一条合理的生存之道，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潮水哄上了天，乐不思蜀。但潮水迟早会退出的，可悲的是这些小鱼小虾不但没有趁潮水退回大海，反而在滩涂的甜水中生儿育女，这一来全部完蛋。回过头来，他们有悔意、有泪水，但意想不到的是更多是愤怒，原本他们可能全身而退，或者仅仅损失自身，但现在却要全家遭殃。这该死的潮水！
　　不是所有的人都在这股大潮中忘乎所以，事实上不乏如号附属船只东方之珠号的最富有员外郎李超人那样，趁这股大潮获利颇丰最终一走了之。这些日子，号涌现出了一门新兴的生意——移民，在号看似风风火火的表面下，一些有钱、有权的船员们或者自己购买小船甚至游艇，或者偷偷盗取号的材料打造小船，趁着夜黑风高的晚上，载满金银财宝悄悄驶向美帝号、腐国号、袋鼠号、枫树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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